這幾天，涿州——這個不知名的河北小城，因為暴雨和洪災成為焦點。聚光燈下，人們看到這座小城所承受的災難：洪水吞噬家園，災民乘坐皮筏艇被疏散，更多人還在等待救援;作為中國出版業庫房重鎮，一本本圖書飄蕩在泛濫的洪水中，這意味著，很多人的財富打了水漂。

涿州從8月1日起才被“看見”，在此之前，公共關注的焦點都在北京門頭溝和房山。涿州公安網絡發言人通過官微發出的求助信息、中國圖書網的呼救《我們的庫房被淹了》、社交媒體上不斷累積和轉發的民間聲音，讓公眾看到這座受災更嚴峻的小城，原先聚集在門頭溝和房山的民間救援隊開始往涿州集結。

在自然災害中，很多像涿州這樣的小城，被看見才是希望的開始。不同人群、不同區域對災害性事件的應對能力是不一樣的。2021年的鄭州暴雨，影響面其實遠不止鄭州，周邊的新鄉、浚縣、長桓等地，受影響更深遠，但其關注度遠沒有修復速度更快、修復能力更強的鄭州高。我曾經去甘肅隴南采訪，這座位于甘肅東南邊陲的小城，下轄的文縣離四川很近，僅一河之隔。文縣在5.12汶川地震中受災嚴重程度超過了四川震區的一些地方，但它一度被外界忽略，文縣在震后7天才接收到第一批救援物質，河對面那些每天能分發到牛奶、蛋糕、礦泉水的四川災民讓文縣災民羨慕不已。

應當被“看見”的不止是災情，還有民眾的財產損失。此次涿州災情如此嚴峻，暴雨之外一個重要的因素是，小清河分洪區和蘭溝洼蓄滯洪區一部分在涿州境內。7月31日，小清河分洪區和蘭溝洼蓄滯洪區先后啟用，以保更大局面的安全。截至8月2日，河北已陸續啟用寧晉泊、大陸澤、小清河分洪區、蘭溝洼、東淀、獻縣泛區、永定河泛區等7處蓄滯洪區。

蓄滯洪區的啟用不可避免將給區內民眾帶來損失。為了減少這種損失，平日蓄滯洪區內要依法依規進行必要的防洪設施建設，比如村莊要建設防洪高臺、圍堰等，盡可能保護村莊無虞。啟用蓄滯洪區也要依法依規，迅速傳達到基層，并確保人員的撤離。這需要平日的演練，才可能保障千鈞一發之際的平穩有序。蓄滯洪區的民眾為防洪做出了巨大貢獻，他們所蒙受的財產損失，應該不打折扣地獲得補償。此次涿州救援中，一些老人不愿意離開，有風險意識不強的因素，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不舍家園和財產。這是人之常情。

我們還要看到救援涿州的過程中，民間自發的力量。在災難發生時，民間這股自救和互助，其重要性超出想象。去年重慶山火事件中，就是重慶市民自發站出來往山上送東西，用手動油鋸鋸隔離帶;私家車、摩托車、越野車接力運送物資、志愿者、救火官兵;頭燈和火光形成了兩束燈帶，最終撲滅了縉云山山火。這是社會韌性被激發出來后凝聚而成的力量，也是災難發生之后抵御它的一道屏障。如何激發并用好民間力量，是應急救災管理中值得思考的問題。比如，在預警階段是不是就能提前招募志愿者，積聚人力，捋順流程，災難真正發生時就會少一些兵荒馬亂。

當下就需要行動起來。前一段的極端高溫和最近的暴雨洪災，都在提醒我們極端天氣越來越常見，這與氣候變化有關，而氣候變化又與人類活動有關。如何克制人類對自然不友好的活動以減緩其負面影響，如何正視并應對當下已經形成的巨大不確定性，是一道更深入的思考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