導讀:過去這一周,很多人都發現,怎么朋友圈里那些陽過的人,又開始曬陽了?高燒、刀片嗓、渾身疼、咳嗽不斷,那些酸爽又熟悉的癥狀統統回來了;有
過去這一周,很多人都發現,怎么朋友圈里那些陽過的人,又開始“曬陽”了?
高燒、刀片嗓、渾身疼、咳嗽不斷,那些酸爽又熟悉的癥狀統統回來了;有人四處找不到奧司他韋,只好翻出被打入冷宮的布洛芬退燒;一些學校停了課,發熱門診又變得擁擠忙碌……
先別怕,這并不是因為新冠二次感染,而是“甲流”,一種被長期忽視的流感病毒。
但現在,我們再也不能忽視它了:
甲流正在南北方快速傳播,陽性率和病例數都在不斷上漲。據中國疾控中心最新數據,僅3月2日一天,全國發熱門診就診量就有30.4萬人次,而哨點醫院平均每4個流感樣病例中,就有1人能檢出流感病毒,這一比例遠超新冠。
不過,仍有不少人顯得很佛,這也很符合社會對甲流的判斷:如果說新冠是大號的流感,那流感頂多就是大號的感冒,沒啥好怕的,扛就完事了。
但家里有老小、病人的就不那么淡定了——科學上,盡管多數人可在一周內自愈,但每年全球仍有29萬-65萬相關死亡。而當他們拿出搶布洛芬的勁頭去搶奧司他韋時,才發現網上早早斷貨,藥店漲價很高,最后只能從朋友家里“閃送”走了唯一一盒——這像極了4個月前的狀況。
我們找到了5位確診甲流或疑似中招的朋友,有的好不容徹底陽康,就又被甲流放倒,進了醫院;有人感覺甲流和新冠初期癥狀相似,甚至更難受,一度出現“白肺”;有的一家四口紛紛中招,卻要強打起精神,每天翻開繪本給能量過剩的娃講十幾個故事;也有人疑似被朋友傳染后及時服藥,打算好轉后就盡快恢復生活,“新冠都得過,甲流算什么?”
從《流感下的北京中年》到當下這撥波甲流,置身其中的人才意識到:原來流感,被我們忽視了太久太久。
“醫生說,流感病毒很容易攻擊我這樣的人”
小河,35歲,男,河北
我以前從沒得過甲流,印象中,也沒打過流感疫苗,自認為身體很健康。
但自去年底感染新冠病毒后,身體一直比較虛。我是那種癥狀比較重的人,高燒不退、刀片嗓、頭痛欲裂都趕上了,前后持續了半個多月才轉陰。轉陰后,身體還是很虛,總在半夜咳嗽,最近才慢慢恢復過來。可沒想到,馬上又趕上甲流了。
我至今不知道怎么感染的。3月3日下午,我開始有點輕微咳嗽,以為是新冠后遺癥,完全沒在意。而且,當時沒其他任何癥狀。當晚睡前,我覺得咳嗽有點加重,身上冷一陣、熱一陣的,沖了兩包999感冒靈就入睡了。
4日,我忽然癥狀加重,不僅咳嗽加劇,嗓子也腫痛了,趕緊找來體溫計,37.8℃。我當時仍沒覺得是甲流,就吃了布洛芬。過了好一會,不僅沒退燒,體溫反而從38.1℃升到39℃。這時,我才意識到問題有點嚴重,趕緊去了醫院。
到門診后,眼前景象嚇了我一跳,任何能站人的角落,全是戴帶口罩咳嗽的人,其中以年輕人和兒童較多,老年人不算太多。
排了半小時后,醫生給我做了血常規,還做了甲流、乙流的病毒檢測。這種檢測和核酸檢測一樣,都是棉簽捅嗓子。
大約15分鐘后,結果出來了:甲流是陽性,乙流為陰性。也就是說,我甲流中招了。
“最近全是甲流了。” 醫生嘆了一口氣,又問我是否感染了新冠,以及當時癥狀和后遺癥,我一一回答后,他說:“還是新冠讓身體更虛弱了,流感病毒很容易攻擊你這樣的人。”
隨即,他熟練又潦草地寫處方、開藥,包括三種消炎、抗病毒和退燒的針劑,和兩款治流感和止咳的口服藥。
我本想讓醫生開一盒奧司他韋,但他說早斷貨了,想在某平臺買也沒貨。不過,幸好我在另個規模不大的醫院買到了。
打完針、拿上藥,我趕緊回去躺著休息,但癥狀越來越重,頭痛、嗓子疼、咳嗽、肌肉酸痛,體溫一直反反復復,沒有任何食欲,那感覺特別像新冠感染初期,甚至還要難受。
咨詢醫生后,我又吃了一粒奧司他韋,然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的難受,大約持續了幾小時,體溫才慢慢恢復正常。
但退燒后,頭痛還持續了幾小時,是那種鉆心的痛。不過,在藥物作用下,整體好了起來。
今天(5日)早上醒來后,體溫完全恢復正常,咳嗽也稍微減輕了些,雖然頭不痛了,但全身肌肉和腰部還有些酸痛。到晚上,除了咳嗽,基本就沒別的癥狀了。
我問醫生,得過一次甲流還會再得嗎?他說得看個人體質了,“我天天在這上班都還沒事呢!”
我又問他該怎么預防,?醫生表示,沒啥好預防的,“不過,冬季提前打流感疫苗確實會好一些,沒打的話,就認命吧。”
臨走時,醫生提醒我要連續吃5天奧司他韋:“不過,這藥也有副作用,如果感到惡心、嘔吐,就別吃了。”
奧司他韋很管用,咳嗽導致“白肺”
蔣瀚勇,36歲,男,北京
2月22日那天,我在家坐著渾身發冷。當時只是覺得可能有點發燒,就睡覺了。第二天起來就開始低燒,然后轉為高燒,接下來兩天持續高燒。我在美團上買了甲流病毒抗原檢測試劑盒,測的結果是陽性。
發燒居高不退,最高的時候39℃多。我很難受,就發了個朋友圈。有朋友就告訴我,奧司他韋非常管用,我就買了,每隔12小時吃一粒。當天傍晚,體溫降到38℃,夜里又到37℃多,第二天燒就退了。
奧司他韋要在發燒48小時內吃才比較管用,36小時內效果最好。我是在36-48小時之間開始吃的,效果很明顯。所以我的感受是,得了甲流后,一定要馬上吃奧司他韋。
發高燒是甲流最嚴重的癥狀。吃藥退燒后,其他癥狀就陸續出來了,跟新冠一樣,頭痛、流鼻涕、咳嗽、喉嚨腫痛。到后來,這些癥狀越來越輕,直至消失。
所有癥狀中,持續最久的就是咳嗽,中間甚至咳到頭疼。而且我明顯感到咳嗽傷到肺了,甚至憋得慌,有些喘不過氣。幸好我準備了一個指夾血氧儀,測了一下顯示血氧持續低于93%,我趕緊去急診,拍了片子,顯示“白肺”,也就是炎癥造成的胸腔積液。醫生給我開了一些潤肺止咳的中藥,另外就是吃了一次安宮牛黃丸,調理心血管。
去年12月,我得過一次新冠。這次我去醫院沒有測新冠,所以不確定是不是新冠和甲流同時感染。從癥狀上講,甲流是無疑的,因為體溫沖上去后,就是高熱,還會眼睛紅腫,新冠應該不是這樣。
另外,我的味覺嗅覺也沒有消失,但吃東西會覺得發苦。有一次我點了外賣,其中有一個雞湯,我喝了幾口就問店主:“你這湯怎么發苦?”他說不可能。其實可能就是鹽放多了,屬于流感后的味覺失調。
我以前得過不止一次流感,但癥狀從來沒有像這次這么嚴重。我也懷疑,是不是剛感染過新冠之后,整個人體的免疫力水平還比較弱?
到現在,我感染甲流已經11天了,我可以正常工作,唯一剩下的癥狀就是咳嗽、咳痰,白天還好,傍晚和晚上會更厲害。雖然已經比較弱,但畢竟傷到了肺,還得慢慢養著。
一家4口中招后,頂著刀片嗓給孩子讀繪本
張新穎,32歲,女,北京
我在2017年得過一次流感,但從來沒打過流感疫苗。
今年2月28日,我覺得很不舒服,低燒37.5℃。我問了一下在公司上班的老公,他也說覺得全身疼。我們怕傳染3歲半的孩子,那天晚上就讓她和我媽媽一起睡。
第二天早上,我媽說孩子夜里也發燒,一量38℃多。這么多人同時發燒,我們就往甲流方面去想了。我們帶著孩子去了醫院,大夫專門開了個單子,讓我們去做一個流感測試,都確診甲流陽性。
當時在兒科,排在前面的另一個男孩也是甲流,我感覺小朋友感染還是挺多的。我媽的癥狀出現最晚,但我們都知道是什么情況了,她就沒再去醫院。
在醫院,醫生說,奧司他韋已經斷貨了,就給我們開了一些藥,跟之前新冠的藥可能有一些重合。比如我家給孩子吃的就是之前新冠用的泰諾林和美林,大人吃的也就是布洛芬,還有一些中藥。有些藥是上次新冠時留下來的,有些是新開的。我們也試圖在網上買奧司他韋,但缺貨,就算買到也要幾天后才能送到,效果就受影響了。
發燒期間,我最高的時候到39.3℃,伴隨畏寒、嗜睡、發汗這些癥狀。應對的辦法就是喝水、吃藥、休息,其實跟應對新冠差不多。
上次得新冠的時候,我是全家癥狀最輕的,除了一點低燒、咳嗽就沒什么。但這次甲流,我的癥狀可能是全家最重的。
最難受的是渾身疼痛,頭昏昏沉沉,特別想睡覺。而且身上沒勁,感覺身體稍微做一點動作,都會拉傷到肌肉。此外,甲流對消化系統也有點影響,我中間就一直有惡心反胃的感覺。
發燒持續了大概4天,到3月3日,我們全家基本退燒了。
我們家感染新冠是在去年12月初,政策還沒放開的時候,我覺得這次我、我媽和孩子的癥狀,都比上次新冠時更重。比如咳嗽,我感覺有時咳得非常用力,甚至整個內臟都會震動,有時還特別想嘔吐。
因為我老公癥狀輕,沒怎么發高燒,只是全身肌肉酸痛、鼻塞,前兩天就回老家了。家里就我們三個女性,我和媽媽到現在還沒恢復,實在太難受了,沒人做家務。而且我媽媽胃口也很差,不想吃東西,家里幾乎就沒怎么做飯。她快58歲了,也退燒了,但還是覺得心臟疼,有點惡心反胃。
我家孩子一直很愛學各種東西,特別愛看書。她前兩天精神狀態也不好,下午會睡覺,到第三天,發燒完精神就恢復了,精神頭依然很旺盛,比較亢奮,跟上次新冠一樣。我戲稱她是感染了“學習株”。她喜歡各種繪本故事,就讓我們讀給她聽。我和我媽就頂著 “刀片嗓”,每天強打精神,接力給她讀十幾本故事。
上次新冠,我感覺四五天就好了,只剩下咳嗽。現在甲流,過去四五天,我覺得還需要幾天休息才能恢復。昨晚,我和我媽都咳嗽到后半夜才睡著。
對于甲流,我的建議是,能打疫苗最好還是打疫苗。我家孩子去年11月幼兒園組織去打疫苗,剛好那天我們家有事,她就沒打,后來幼兒園停課了,我們也沒有補打。我還不知道,小孩的流感疫苗是不是每年都要打。
“新冠都得過,甲流算什么?”
王嫣然,30歲,女,北京
以前我也得過流感,但不太確定是不是甲流,沒有特別關注過。
上周末開始,我和朋友聚在一起,后來朋友在醫院確診了甲流,我還沒什么癥狀,想著可能不會有啥事。
但3月1日下午,我覺得有一點冷,感覺有點不妙。那天還跟朋友說,我好像有點難受,不會是甲流吧?但又覺得,可能和我平時穿衣不太保暖有關。
2日白天,隱隱不好的預感加重了。我感覺很冷,有點昏昏沉沉的,沒有精神。那天我還在外面工作,沒什么暖氣,一直覺得很難受。我覺得不能這樣,晚上就提早下班,去做艾灸,想著能不能稍微緩解一下。
去艾灸的途中就已經開始發燒了,當晚體溫38.6℃,是這次發燒的最高溫度。我還很沒力氣,走幾步就累了,要蹲在地上歇一會兒再起來走。那天晚上,做艾灸的姐姐扶著我,就這樣走走停停回了家。
可能又由于那天月經剛來,到家之后肚子非常痛,痛到我完全直不起腰,基本上是忍著痛過去之后才能干別的事情。
第二天肚子就不怎么痛了,開始單純發燒,38℃。我上下午各吃了一次奧司他韋,但一整天還是燒的狀態。還頭痛,一轉頭感覺腦子里好像有漿糊在翻動。嗓子也疼,咳的時候最疼,有時候會帶血,咳得太厲害會咳痰,要花很大力氣把它結束掉。不咳的時候,比如呼吸或者吞咽時,嗓子也很明顯有沒痊愈的感覺。
4日頭不痛了,體溫一量也正常了,36.8℃,是我一貫的體溫。但覺得還是要休養一下,整體還是有點乏,上午一咳就要咳好久,嗓子也有點癢、疼,晚上好很多。
我得新冠是去年12月7日,回公司辦公的第一天下午就感染了,算是第一撥波感染的人。這次我和朋友感染甲流也算很早期,大家都開玩笑說,你們還挺時髦的,每次都趕在前面。
很多人之前說,甲流要燒三天,可能比新冠更難受。我覺得燒退下去的狀態差不多,但甲流沒新冠退得那么快。新冠時我吃了布洛芬很快見效,但這次我吃了兩次藥,都沒有非常明顯的出汗以及體溫降下去的感受。
此外,這次要發燒時感覺身上隱隱疼,實際發燒后反而沒有那么疼,不像新冠發燒時,渾身疼得都有點睡不著覺。另外新冠感染時也沒有頭疼、咳嗽。
我覺得我這次甲流不算嚴重,周圍也沒有特別嚴重的,包括傳染我的朋友也是,感染兩天后就出差了。還有個朋友上周甲流,吃了奧司他韋和一些消炎的藥,也很快就退燒了。
新冠時,我朋友基本上都是燒個兩三天,但大家都感覺至少兩周不要做劇烈運動。我應該也是兩周多基本沒干啥,轉陰后去上班的第一周還覺得有點累。這次甲流感覺對生活沒太大影響,打算感覺差不多徹底好起來后就恢復正常生活。
不過,對甲流,大家可能會有些恐慌,上次新冠也是這樣。但我認為甲流沒有什么可怕的,新冠都得過,這個算什么。
我感覺前三年大家防護得有點太嚴密了,沒有用自身免疫力跟其他病菌搏斗,導致這次感染的人還挺多。我小時候經常感冒發燒,長大后就比較少了,本來我也沒覺得會感染甲流,應該能扛過去,沒想到還是中招。
疑似甲流后自愈,全程只吃一種藥
祁迦,32歲,男,廣東
今年2月,我去土耳其地震災區采訪,20日回到廣東。我一般會根據自己的心跳來判斷自己是不是生病了。22日晚上,我發現自己的心跳到了100,覺得生病了。但開始也就覺得是個小感冒,吃點藥、喝了水,就睡了。
但第二天早上起來,我走路有點暈乎乎的,感覺燒得更嚴重了。那段時間,我住在鄉下一個朋友家里,身邊找不到體溫計,后來全程都沒有測量體溫,也沒有去醫院,或者用抗原試劑盒自己檢測。所以,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說我就是甲流,但大致可以肯定。
發燒導致頭暈、不清醒,很想睡覺。我的應對方法就是吃科達琳,一種復方感冒藥,這還是新冠時期留下來的。第三天我開始畏寒,睡在被子里身體縮成一團,也燒得更厲害了,我就繼續吃科達琳。
一開始我覺得發燒3天就會過去,但其實,我一直燒了6天。到最后,雖然只是低燒,但嗓子開始痛了,就是所謂“刀片嗓”。直到3月4日,我才覺得完全沒什么癥狀了。
整個過程中,我只吃一種藥。中間我也想過去醫院,但實際上我覺得有了新冠的經驗之后,自己應該也能撐得過去,就繼續吃著新冠時候留下來的藥。
我也在去年12月感染過一次新冠,當時發燒了兩三天。相比起來,甲流發燒的過程比新冠要長很多。其間我按時按量吃科達琳,剛吃完還會退燒,但只要一不吃就又開始燒。雖然我沒有測體溫,但感覺體溫也比新冠時高,吃完藥在被子里發汗,被子里都是燙的。而且還非常口渴,一大早起來特別想大量地喝酸味飲料。比如有天早上起來覺得身體有點脫水,就從冰箱拿了一大罐冰鎮橙汁,直接喝光了。要知道,這可是冬天。
另外,頭暈、畏寒這些狀況也比新冠更明顯一點,但“后遺癥”沒有新冠那么強。退燒后有兩天感覺嗓子緊繃、很痛,但很快就好了。而且我沒太想咳嗽,而感染新冠后,我幾乎咳了一個月之久,后來到山里呼吸了新鮮空氣,才慢慢好了。
這次甲流對我工作的影響,也比新冠要大。新冠時只有兩三天癥狀比較嚴重,必須躺在床上休息,但這次甲流,我至少有5天時間,什么事情也干不了,只能躺在床上,白天可能要睡超過5個小時,睡完之后會舒服一點,但幾小時后又會慢慢燒起來,就吃藥繼續睡。
中間有一天我感覺似乎好了一點,就出門去看展覽,一路上冷得要死,渾身發抖,而且頭暈得厲害,我一度擔心自己會暈倒。那時候,我感到體力明顯比新冠的時候更差。
甲流和新冠一樣,具有很強的傳染性。那幾天我住在朋友家里,采取了少許隔離、分餐措施,所以朋友至今也沒什么事。
另外,在我的安徽老家,聽我媽媽說,一些年輕人感染了甲流,他們口頭說“重感冒”,老人就按新冠時候的經驗把自己封閉起來,這樣對阻隔甲流,也是有效的。
也有人會問我,我的甲流是不是從土耳其帶回來的?好像也不是,因為離開土耳其前跟我一起吃飯的幾個朋友,也沒聽說誰感染了甲流。